中國「申奧」成功。亦快將「入世」，是中國人天大的喜訊。而最大的意義，是全世界已確認中國是國際上的real player。但那年這位國內一銀行行長，在哥爾夫高爾夫球上，只是play golf，還說不上是一個player或golfer。

「小劉，」李行長對我說：「我昨天打了個OB球（Out of Bound），你們的香港人硬要我原地重罰加兩桿，我們又不是賭得很大，為什麼偏要這樣嚴格，一些面子也不給我？」

「李行長，」我故意違心地說：「算了吧，他們不給你面子我給你面子，OB球我們大家不罰大家。你不借錢給他們借錢給我好了！」

「唔，有意思！」他邊打球邊說。

天氣實在太熱。幾洞下來，行長索性把球衣脫下來赤著膊擦汗，再換上件冇袖背心內衣。得意地說：「幸好我有備無患！」

「這球會讓這樣服飾打球嗎？」我問。

「我才懶理得這麼多，中國人是最會變通的民族哦！」

和著背心的人打球我倒是第一趟，混身侷促不安，像犯了天條的。走著走著，李行長突然停下來，臭口大罵：

「這新鞋子夾得我腳趾全麻了！」說完馬上把鞋襪脫光，穿起他自備的人字拖鞋，若無其事地打球。我用去靦腆的眼神望著他粗糙嶙峋的腳趾。

李行長李行長怔怔地說：「我以前是作農的。其實很多中國人不喜歡穿鞋子呢！」我啞然半晌。

\五年後今天，退了休的李行長再約我打球。他穿起一身正統高球服裝在我面前出現。

我捉狹地說：「你的拖鞋帶了來沒有？Ｊ

「球例不是說在水中救球也可以赤腳的嗎？」行長咧著嘴笑。

騫然，我認識到中國一位「入了世」的golfer！（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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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原登於《明報周刊》專欄〈高球型而尚〉，現經作者修訂重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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